
明朝的海軍確實是當時世界上最強大!
根據明朝天啟年間的《武備志》第116、117 卷之“戰船”篇記載,作為明朝水軍戰船的福船,由大到小,一共分為六個型號:
一號福船,也是最大的福船,吃水二丈(6.6米);
二號福船,吃水最少一丈(3.3米);
三號哨船;
四號冬船,也叫海滄船,吃水七八尺(2.475米);
五號鳥船;
六號快船。
明代寧波府500料戰船,船身長12.25丈,面闊3丈,深1.15丈。而宋代海鶻船,總長10丈,闊1.8丈,深0.85丈,與明四百料戰船尺度大小相近。由此可見,鳥船為400料船。
1598年,明朝海軍出動500艘戰艦,開赴朝鮮露梁與日本交戰,此戰一舉擊沉日本戰船450艘。若按照明朝海軍的常規編制(不含一號福船),每營水師編2哨,共510人,配大、中、小戰船10艘,按照共計裝備艦首砲4門,佛郎機砲40門,碗口銃30門計算,50營為500艘(其中二號福船100艘),火砲共計50X74=3700門,船上水師25500人(不含陸軍),僅按照一艘400料來估計,即把所有船只都視為五號的鳥船,則排水量為260噸 X 500=130000噸
這是什麼樣的實力?我們用同時期的西班牙無敵艦隊來作個比較:
1588年西班牙的“無敵艦隊”共有船艦130艘:20艘四桅大船、44艘武裝商船、23艘圓船、22艘差船、13艘輕帆船、4艘中船和4艘長船(其中真正的戰艦約60至70艘),總噸位57868噸,火砲共計2431門,海員8051人。
可見明朝海軍的常規編制還是不弱的,但如將一號福船加入編隊的戰鬥序列,那明朝海軍的實力必陡然增加。如果要進一步了解一號福船,我們可以用嘉靖朝前往流球的封舟來參考:“長一十五丈 闊二丈六尺 深一丈三尺 分為二十三艙 前後豎以五桅 大桅長七丈二尺 圍六尺五寸餘者以次而短”(《使流球錄三種》“使事記略”條目),其武備如下:“過海防船器械,佛郎機二十門、碗口銃十門、鳥銃一百門、袖銃六十門、藤牌二百面、長槍六十枝、鏢槍一千枝、鐵甲一百副、盔一百頂、腰刀三百把。”
而此船並不是明朝俞大猷《洗海近事》所記載的一號福船,因為若按照“吃水一二丈”(6.6米)的說法,這艘才倉深一丈三尺的封舟,會成為半潛船的,只不過它的武備可以參考一下。
在明朝最艱危的1633年,封舟舟長20丈,寬6丈,深五丈,比嘉靖時期的還長,還闊,還深,而這個五丈的倉深配6.6米的吃水才合適,由此可見,一號福船之巨大……
在1598年明朝海軍對日作戰時,明朝水軍在出征以前,還特別增加了巨艦的配比,加造了許多包括一號福船在內的巨艦,僅先鋒鄧子龍的標營親軍所乘坐的三艘大福船每艘就可容納300人,可見當時的遠征軍實力之強。
一號福船最直觀的例子是鄭成功的“三桅砲船”,此船屬于大型福船其“樹三桅,主桅高4丈,船長20丈,艙五層,船面設樓高如城,可容300人” ,並配紅夷砲8門,千斤佛郎機40門。
再對比同時期西方最大的戰艦,英國的“海上君王”號,1636年1月開始設計,1637年10月下水,砲數104門(共重153噸),是當時西方最大的戰艦,重1683噸,在低甲板及主甲板上架30門砲,在上甲板上架26門砲。在首樓上有12門砲,半甲板上有14個砲門,還有10門船首砲及若幹尾砲。
不算這個若幹尾砲一共才92門砲,若都是1.5噸的12磅砲,也得138噸,剩下那個若幹尾砲可能是6磅砲,因為英國海軍的24磅砲為2噸,32磅砲為2.5噸,剩下12門砲只有15噸的重量,連12磅砲都不如。
鄭成功三桅砲船的“千斤佛郎機”是一種重砲,鄭成功曾根據在泉洲獲得了一門明朝嘉靖年間(1521年─1567年)制造的“發恕狽輪屏誦磯嘀嘏塚□洹爸厙□錚□□囟十四斤,遠至四五裡”,從重量來看是“千斤佛郎機”無疑,英國火砲都是以彈丸的磅數來劃分的,因為這是砲戰中威力的顯現,而鄭成功的“千斤佛郎機”彈丸重24斤,0.9072斤=1磅,24斤=26.45磅,可見鄭成功的這種火砲比英國的24磅砲還要厲害,是26磅砲。
若僅有若幹12磅砲的“海上君王”號,怎麼和擁有40門26磅砲的船只對抗?鄭成功三桅砲船還有8門紅夷砲!多數的紅夷大砲長在3米左右,重量在2噸以上,和32磅砲差不多,比“千斤佛郎機”還要強,“海上君王”號只有12磅砲怎麼打?又怎麼應付?
英軍軍規嚴格規定,不能遠于400碼開砲(365.76米),所以兩艦對決的時候是近戰,別想躲便宜,12磅砲對26磅砲,100米外三桅砲船能在100米外打穿5英尺橡木,而英國海軍的24磅砲必須在100米距離上發射實心砲彈才能穿透5英尺厚的橡木。而三桅砲船8門紅夷砲在150米外也有此威力……可見,鄭成功的砲船頗有實力。
另外,英國艦艇使用的磅砲都是前部填裝火藥和砲彈,開砲時需要先從砲口放進火藥包和固著物,接著用推桿把火藥包和固著物推到砲管底部,然後才放入砲彈,並將其與火藥包緊密相連。一切就緒以後,從砲管後部上方的一個小孔把火藥包刺破,然後把引線插入火藥包,瞄準之後點燃,火藥的爆炸力把砲彈發射出去,此後開第二砲的時候,需要用水澆滅砲膛低部的火星,用幹布擦幹,再重復裝藥填彈的過程,射擊速度非常慢。
而佛郎機則是一種後填裝的火砲,運用的是金屬外殼的後膛(有點象老式的開水瓶,有手提把手),射擊的時候臨時安裝在火砲的後端,發射一次後換一個後膛(子銃)。所以射速就快多了,一般配5-9個後膛(子銃),若訓練有素應在20秒以內發射三個子銃,射速奇快。
雖然英國海軍一直以訓練有素著稱,可因為不是後填裝所以也就只能每分鐘2發,都已經算是高效率了,而鄭成功的40門千斤佛郎機均可以在20秒內每門發射三發以上的砲彈,若準備充分,六發也不成問題,如果還有更多的子銃配置(5-9枚),速度將大大超過英國海軍。
除了船堅砲利以外,明朝海軍的戰術戰法也十分先進。
明朝抗倭名將俞大猷(1503-1580年)根據多年海戰經驗所總結的海戰戰法就頗具近代海軍戰術思想,他認為:“海戰不過是以大船勝小船,以大銃勝小銃;以多船勝寡船,以多銃勝寡銃”。這中思路已經非常近代了。所謂“大船勝小船”則是用高大的福船“乘風下壓,如車碾螳螂”犁沉敵船“鬥船力而不在鬥人力”,所謂“大銃勝小銃”則是比拼的火力強度,是以裝備質量取勝的戰法,屬于西方“戰列線”戰法的主要思路,而明軍火砲中“大銃”者為“重數千斤,發之聲動數十裡”的。已經意識到犧牲射程擴大威力的先進的戰術思維。《武備志》上的記載也可以作為輔證:“用火器與浪漕間,起伏蕩漾,未必能中賊。即使中矣,亦無幾何……”可見,英國海軍改長砲為短砲是由于遠距離攻擊精確性不高,威力不夠而要求400碼(365.76米)以內近戰的思維明朝海軍將領已經具備了。
在近戰戰術上《武備志》裡記載為“發射佛朗機。是惟不中,中則無船不粉,一也。以火球之類于船頭,相遇之時,從高擲下,火發而賊船焚,二也。”這裡對火砲威力和近戰的要求體現得很充分,頗具現代思維。
而“多船勝寡船,以多銃勝寡銃”尤為經典,“以多勝寡”的戰法就是圍攻,而明朝海軍作戰的福船分五號也是這個思路,用小而靈活的小號福船包圍轉向相對不靈巧的敵方大船,用多個方向圍攻的戰術,以快速搶奪有利陣位對敵船形成火力包圍,適時利用船首的“大龍伺淞倍緣薪□膊拷行射擊形成艉射(Raking Fire),這樣比拼的不僅是船只的靈活性,船只的數量和火砲的數量更是重點,即便敵船轉向,在被佔據數量優勢的船只和多個陣位火砲的圍攻下,也無法避免總是處于被艉射(Raking Fire)的狀態。“多船勝寡船”和“以多銃勝寡銃”的結合,是依仗船只數量眾多而形成多個陣位火力圍攻的戰術,這樣的戰術組合就締造鄭氏水軍的“五點梅花陣法"。
此戰法比英國海軍的“納爾遜戰法”(Nelson touch)早出現了一百多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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