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3月6日 星期四

九一八事變與幣原外交

上面提到"幣原軟弱外交",係指九一八時軍部攻擊幣原喜重郎(日本外長)處理東北問題態度軟弱,然而根據當年的時代雜誌報導,又有不同看法!事實當時的日本政府正在為關東軍侵略行為推卸責任................

1931年“九一八事變”發生後,負責處理外交糾紛的日本外相幣原喜重郎,一時間成為世界輿論關注的焦點。人們關注他的表態,關注他處理緊急事務的方式、風格,乃至待人接物和家世傳承,寄希望於中日衝突能通過外交途徑解決。因此,《時代》在1931年10月12日出版的這一期刊物,封面人物不是中國的張學良,不是日本陸軍大臣南將軍,也不是日本關東軍司令本莊繁,而是幣原。

有意思的是,《時代》在報道日本策劃的將東北從中國分離出去成立“滿洲國”的行動時,將之與美國特奧多·羅斯福(TheodoreRoosevelt)總統當年鼓動巴拿馬獨立,從哥倫比亞分離出來一事進行比較,並分析幣原是否會是“日本的羅斯福”:

“日本的羅斯福?在南京、廣州、上海,義憤填膺的中國人,把滿洲與巴拿馬聯繫起來。他們說,當特奧多·羅斯福總統需要哥倫比亞的一部領土,以開通巴拿馬地峽時,就發起了一場分離運動。結果,巴拿馬被分離出來。羅斯福總統立即承認其為一個新的、有主權的國家。巴拿馬也立即同意美國修建巴拿馬運河。如果滿洲從中國分離出來,誰又能阻止它隨後和日本合併呢?中國的愛國者憂心忡忡,關注著“日本的羅斯福”。他會不會是日本著名的幣原外相呢?“(《時代》,1931年10月19日)

按照當年的報道,幣原以及外務省雖屬於日本內閣裏的“鴿派”,但幣原的職責就是向全世界掩蓋真相:

“作為外相,幣原盡力在掩蓋戰爭大臣南將軍在滿洲的‘分離運動’中的責任。他向中國政府和世界各媒體提供一份聲明,他說:‘日本政府已經禁止所有公民支援分離運動,可以確信無任何日本人參與此類運動。’觀察家注意到,日本的幣原全力進行外交努力,運用各種手段來營造出一種莊嚴氣氛,這樣,不管在滿洲的軍事局勢發生什麼變化,日本都能夠充分從中獲利。”(《時代》,1931年10月19日)

精明的、喜歡大笑的、聲稱內閣和天皇對關東軍的行動事先毫不知情的幣原,曾經一度使國聯中各西方列強的外交家們感到可親而可信,從而對中國外交家提出的抗議置之不理。美國傳記作家Herbert P。Bix在裕仁天皇的傳記(中譯本《真相》)中,卻為我們揭示了一個真實的幣原:

“(1931年)9月15日,外務大臣幣原收到一封來自奉天總領事的絕密電報,告訴他關東軍將要發動一場大規模的侵犯行動。之後幾天的報告使幣原全面掌握了關東軍的陰謀。然而,從滿洲事變發生到後來的幾個月中,幣原作為關東軍的頭號辯護人向西方聲稱,受到損害的日本只是在行使自衛權以維護協約的尊嚴。”(《真相》,第155頁)

“(1931年)11月23日,幣原向紐約美聯社發送了歪曲事實的聲明,不但將挑起滿洲事變的責任,就連佔領北滿洲的齊齊哈爾和哈爾濱的責任也乾脆推到了中國頭上。他宣稱,‘日本軍並非鐵路周邊的裝飾品’,‘當中國軍隊攻來時,日本軍別無選擇只能執行他們的任務,即,反擊敵人的攻擊,並防止敵人的反擊’。”(《真相》,第170頁)

幣原發揮著個人影響,在世人面前掩蓋真相。但他依然受到更強硬的軍方的攻擊。1931年12月11日,幣原被迫辭職。

幣原的政治生涯卻沒有結束。1945年日本投降後,同年10月,裕仁天皇任命幣原組閣。幣原喜重郎又一次走到了歷史前臺,這一年,他七十四歲。讓人吃驚的是,重新走上執政之路的幣原,在新的歷史條件下,如同“九一八事變”發生後的行事方式一樣,仍在對歷史真相進行新的掩蓋和改寫。

“東久邇辭職後,幣原首相進一步改寫歷史。1945年11月5日,幣原內閣表決通過了一份關於戰爭責任的文件,這份文件後來成為戰後保守政治家戰爭觀的主要依據。這份名為《關於戰爭責任等問題》的文件表明,保守主義者們認為‘大東亞戰爭是帝國鋻於周邊形勢不得已而發動的’。這等於在說,東條內閣對美國和英國的突襲是出於自衛……幣原內閣不誠實的政策文件則完全將日本從1931年起對中國的侵略和1940年開始對東南亞的入侵置於不顧。(《真相》,第416頁)

讀到這裡,令人無限感慨。把目光從現實向歷史延伸,我們分明看到,如今在日本四處遊蕩的修改歷史的幽靈,其實早在六十年前日本剛剛戰敗之時,就已經在塵煙瀰漫的廢墟上閃動了。從小泉純一郎堅持參拜靖國神社的強硬態度裏,我們不難看到幣原喜重郎所謂穩健、溫和方式的背後掩藏的強硬與狡黠。現實與歷史竟有如此之連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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